告別...奇異恩典 兩光
黑毛劉、老馬、教官、西網謝、趙胖一行人在魯老師帶領下，強忍剛才聽黑毛劉說完...
前一晚在台南水晶宮桑拿馬殺雞所遇到的煽腥境遇，黃色笑話裏帶有濃濃鹹濕味，口味重的
讓18歲年齡以下的須強制戴耳塞...
眾人一收臉上猥褻神情，擦幹那流出掛在法令紋邊的口涎，擺出一副肅目莊嚴的表情魚貫
進入會場。迎面而來的是一幅帶著深色偏光鏡，嘴角微湣，有點竊喜，又帶些臭屁德性，捧著
大白毛的放大照片...在進場入口處的牆壁上，旁邊還有一些魚拓和魚獲、釣游、慶功...等等
寫真照片..讓來賓深切瞭解主角的生平、豐功偉業..。
會場大院此時開進一台3000cc日產黑頭車...下來一個戴雷朋金邊太陽眼鏡，腰懷鮪魚
肚，塊頭壯碩的漢子..。教官迎上前去打招呼，問道；『忘痔兄，楊主任沒和你一起來嗎?
不是要你順道彎過去載他一道來參加阿光的告別式的嗎！』，忘痔忿忿回說；『楊主任的老
長官剛發佈榮升中將，大夥約好湊份子，宴請長官大大慶祝一番，忙著燒熱灶去了！哪有閑
工夫應酬你們這群無路用的三小，閒扯蛋！況且告別式多晦氣，大觸黴頭，避之為恐不及..
升官發財才是正事..懂嗎！難怪你上校都升不了！』，『操！叫楊飯（主任別號）戴扁帽，
練練打手槍，射兩發子彈，保證當場發佈升將軍人事派令！』
攪和打屁三兩句，一窩人等排隊順序繳交吊金再理一理儀容走進禮堂...。氣氛雖有些悲
傷，卻不顯淒苦...一道娓娓女聲唱起...『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奇異恩典，樂聲何等甜美 拯救了像我這般無助的人 我曾迷失，
如今已被找回 曾經盲目，如今又能看見...神跡教我心存敬畏 減輕我心中的恐懼 神跡
的出現何等珍貴 那是我第一次相信神的時刻...』原來是在播放 NANA 唱的那首聖歌～
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懇求上帝施恩賜福阿光安於主耶穌的懷抱...
黑毛劉在座位上側頭咬著老馬的耳朵低聲問道；『咦！臭屁光往昔在星期六.日只出現鼻頭、
大窟澳一帶，幾時信教歸依基督了！說阿光信睡覺反倒讓人相信..。幹！在座有那位沒受到他
如雷鼾聲蹂躪過！雷聲若起隔三間客房都無法入睡..』，『阿光生前喜歡裝名士附庸風雅，
早在多年前就把身後事，寫了一套劇本，交代家人依本行事，現在只不過是照本演出而已！』
，『噓！你倆別吵！昨晚馬了好幾節，褲帶松了，口袋可緊了..越馬越累！比頂浪牽豬哥、拼
白毛還累..讓老子睡一會補眠，好不好！』魯老師有點嫌吵，不耐煩要黑毛劉閉口...。『昨晚
也沒人綁你跟著來，人老了別不服輸！靠偉哥傷身ㄟ..』
黑毛劉擠著小眼睛，邪邪的說著與現場莊嚴氣氛全然不協調的話語，惹得前座來賓轉身側
目，黑毛劉悻悻的收起嬉皮笑臉，換上木然神情，閉目回想昨晚銷魂女體，春意溢滿腦袋，
怎麼都收不住意馬心猿，趕緊起身沖入洗手間，洗個臉消消欲念...卻全然無法消停...。摸出香
煙點上火，狠狠的深吸幾口，吐出大大的煙圈，再撅起嘴唇噴出細絲穿過煙圈，黑毛劉滿意的
甩了甩微禿的腦袋，吹出有些漏風的口哨，咽下含尼古丁的口水回到禮堂，正好趕上一位著黑
衣露出胖臂膀的中年女士，走向鋼琴向司會執事點了點頭，用厚指彈出序樂，宣示告別禮拜的
開始.....。
司會宣召..大家請看約翰福音十一章25-26節...感性的念道； 耶穌說：『復活在我，生命
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黑毛劉聽到此
處實在聽不下去，暗詨；『騙笑A!若信基督教的人永遠不死，天堂上顧大門的豈不是沒頭路了
..娘的！只要能在我皮夾裏變出幾張綠花花的千元大鈔，老子帶全家老小，全體入教...』。
隨著執事的禱告聲中....黑毛劉經不起瞌睡蟲的拉扯，慢慢的垂下眼皮，點著頭、摻起瞌睡...
在一聲聲阿門當中沉入夢鄉...
讀書時，臺上老師的講課聲，一向是黑毛劉最適西（舒服）的催眠曲...牧師的證道、慰詞
（歌），讓他的夢境更入深層...夢到在鼻頭角學校下，白毛崁的後方和“屁仙”阿草與暴龍、
阿貴幾個釣友輪流接著瓶口猛灌“維士比”，大口嚼檳榔壓驚....。地上散落斷截的竿節與藻
餌袋，顯示剛才發生了歹記（事故）..。平日比麻雀還聒噪的阿草，此刻變得像剛從暴風雨中
撿了一條小命，逃回窩的落湯雞..釣魚褲在腿腕子的部份撕裂了一大塊，被礁石劃破的傷口不
停的滲出鮮血，雜亂的長髮不停的滴落海水，臉龐縮的似雞膊子般的皺巴巴地，嘴角一抽一
抽的顫抖不停....像羊癲風發作，更像乩童回魂泄了氣...。
『靠妖！歹年冬衰事多..明明中央氣象局報東北風4.5﹏6，溫帶性低氣壓相距還遠，怎
料突然變天，好加在跑得快，不然只好委身給海龍王女兒當駙馬爺了。』，『氣象那A准，狗
屎馬會變黃金！』，『中央騙象局，騙屎人不償命啦！』幾個人驚魂未定，還充殼子嘴硬..。
雖然撿回了小命，卻因釣竿斷節、裝備流失、餌料沖走，詛咒氣象播報欠准，害大夥都有些大
小不同程度的損失..。原來是剛才平靜的海面，突然海浪聲音轉劇，大浪突然無預警襲來，好
在阿草長期在此地釣魚，算半個在地仔，對浪勢的判斷比較內行，發現浪聲不對頭，見機得快，
大聲喊叫快快逃命，否則拋棄釣竿也跑不過窪地逃命跳到後面高處。
『喂！黑毛劉你是安怎（怎嗎了）？惦惦不發一語，敢是破膽，平日看你“三角六肩”神
龍活現，這點場面就嚇壞了！』，『帶屎貴ㄟ，襪（我）才沒這樣漏氣！黑白講小心車你下海，
請你呷涼..』，阿草眼尖，發現黑毛劉褲當下有些濕印，嘲諷說；『還在硬ㄠ！褲底濕濕..擱不
承認破膽啊！』..。黑毛劉面子掛不住，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駡...呦！下身怎搞的濕漉漉一大
片，涼涼的...突然由瞌睡中驚醒..原來拿在手上的杯水，因為睡著鬆手，灑在要害部位了...此時
牧師正講到『....雖然阿光兄弟離開了我們..到主的恩座前去，在地上短暫的別離，卻期待在天
上重相聚...奉主耶穌基督的聖名...阿門！』...司琴胖女隨後彈奏～耶穌恩友（讚美詩）...在主
懷中必蒙護佑，與主同在永無憂...的歌句中完成了告別式。
黑毛劉不但褲襠濕，兩腿交迭過久，血路不通，腳麻麻的沒法起身，弓了弓膝蓋鬆弛血管，
拿帽子遮著鼠蹊要害，等大夥散去...才撅著像“生芒果”的步伐，走到教官幾人身旁..。狐群
狗黨除了釣魚或婚喪場面難得相聚，魯老師提議找個餐廳先填飽肚子，再安排之後餘興節目，
把剛才的哀傷一股腦拋到腦後，真他媽的忘的快！朋友掛了，好像白包包了就盡了義務，比逛
窯子嫖完事後怕中標，還不須牽掛...阿光都交的甚麼酒肉朋友...由此也可得知臭屁光做人的
失敗.....
黑毛劉聽牧師嘮叨一大堆，頭昏腦脹，比被罰面壁三年還難熬，也想喝喝米路（beer）
醒腦，顧不得露出尷尬的濕印，舉起雙手贊成...。一行人分乘忘痔 CEFIRO 和黑毛劉
BMW 525兩台汽車直奔漁港海產店殺去...。前晚輸出太多，亟需生猛海鮮補充荷爾蒙，
黑毛劉點了生蠔、活跳蝦、處女蟳、紅甘肚、酒糟鰻、魯老師撈了尾斤餘青衣清蒸，一隻
大龍蝦三吃，再加幾對鮪魚眼紅燒..。忘痔早上沒吃早點，餓的前胸貼後肚，快餓趴了，
要老闆先來盤炒飯墊墊底..。總算老馬還念故人之情，想到臭屁光喜歡吃臭鹹魚，偷偷交代
老闆“殺密士”煎兩塊過流失鮮的白帶魚讓老友仙界聞香...。
菜上五味，酒過三巡，黑毛劉不禁低下頭來感歎道；『可惜了！這麼好的人，怎麼會發
生這樣的事，真讓人不舍啊！以後釣魚就難了！』，舉起酒杯狠狠的仰頭一干而淨。忘痔
也跟著陪了一杯灌入喉嚨，夾塊青衣肉配酒跟著說道；『是啊！吃魚也難了！』，老馬心
想這倆還算余有良心，沒被狗完全啃光，還惦記臭屁光，正想歐羅（誇獎）幾句...。只聽
黑毛劉接著說；『釣魚沒臭屁光做的利浮標來用，沒信心ㄟ..』，忘痔也說；『光哥不在，
蔥悶黑毛沒魚可Ａ了，老婆吃慣了“嘴鬥”變刁，以後拿啥魚去伺候太座？唉！』...。
甚麼跟甚麼...這兩兔崽仔是為了斷了浮標來源，和凹不到黑毛在怨歎..哪是思故人咽....
西網謝懊惱地邊喝龍蝦血邊說；『我幫臭屁光Ａ在釣魚人網購的那只溪流18尺手竿錢
還沒給我，“沒地討”本想在白包內扣除，失算沒叫伊寫欠條，我加是苦啊！』，趙胖更
是接近歇斯底里，氣憤的邊比食指罵道；『算伊好運，在網上掀我糗事，要不是ㄋㄧㄠ掉
“落跑”，我可真要海扁他一頓不可...』。喝著喝著變成了鬥臭清算阿光的大會了...。
不過也沒關係，臭屁光生前耳朵就背，對他不利的話都當耳邊風，更別提現在成仙了，
更加不在意了..。老馬聽了，搖一搖頭暗想；人死債爛，提這些幹嘛！何況這群寶貝專門
落井下石，打落水狗，別盼望爾等雪中送炭...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店內的服務小姐，在播放江惠的『再會啦心愛的無緣的人』歌聲中，端上了遠遠就
聞到一股捏鼻氣味的鹹白帶，特別交代是老闆招待“殺密士”..。黑毛劉罵道；『小姐！
你們老闆太沒行情，請我們吃這個，看我們“衰小ㄚ”！』，老馬趕緊說是他要的，黑
毛劉才暗耐下沒發飆。桌上幾道菜經不起這群酒囊菜虎出柙狂掃，盤盤見底，魯老師加了
炸蘇眉、蒜茸悶沙格、三杯中卷、幾道菜，順便提了兩手青啤，趙胖大喊；『不飲千杯
非好漢！來劃拳、輸的人喝，喝掛為止..』（哥倆好啊、倆相好！五魁首啊、全到了！）
劃拳聲中早把臭屁光忘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情話用力講，有酒儘量灌，好康使勁凹，趙胖逮到機會那會放過，喝的腦袋快不清
楚了...。忘痔熬了幾夜睡眠不足，刺激物吃多了，痔瘡犯了屁股有些作怪不敢多喝，一個
人坐在一旁生悶氣...同學楊飯都快升將軍了，自己沒人照，還在沈浮杳無機會，後悔深信
星雲老和尚說啥～修身需忘功名，做人當存素心，交友應帶俠氣，讀書要具深心...。要早
頓悟、功名須忘廉恥，做人當眛良心..如今當是黃金萬兩，將軍位子坐穩了..這年頭世道
“顛豆並”（翻轉過來）不流行講忠教孝。吹牛拍馬欺上瞞下，抹下臉眛良心幹就對了。
苦幹實幹！多半總是落下撤職查辦的淒涼下場...。
有關係，沒關係！沒關係，有關係！深悟此圭臬“棉角”（訣竅）的學長學弟，那個
不是得意春風，那像自個坐冷板凳，蹲冷衙門喝西北風...。忘痔自持才高八斗，相貌堂堂，
從小立志要當個勇敢的革命軍人，進入軍校以後更奉行 蔣公 遺訓..『以國家興亡為己任，
置個人死生於度外』。佛家說逆境是「增上緣」，可遇而不可求...頭殼壞去！看看如今
高位長官，有誰？是謙謙君子，以德服人...都是一群西瓜族，見位置就忘義地踩部屬腦袋
往上爬，管他同袍齒冷，背後指點。甯我負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負我...凡擋我升官路者...
一律砍殺決不手軟。忘痔愈想愈生氣...顧不得痔瘡發作，猛拍桌子，操！的一聲嚇大家一
跳...拿起青啤整瓶咕嚕咕嚕的灌進喉裏..忘痔灌的太急了，嗆到鼻腔，哇！的一口酒箭射出
..不偏不移的直噴鄰座西網謝滿身，害得西網謝狼狽不堪...。忘痔急忙拿起桌上面紙替西網
謝擦拭，那料忙中有錯，跨步時被放置在椅角的酒瓶絆倒，跌了一個五體投地“大馬趴”
臉孔貼到西網謝香港腳上，西網謝謔說；『孤王本該將你推出問斬，看你趴地認錯，輕饒你
算了，來人！推出去閹掉...機私（家活）丟去喂狗』。趙胖、黑毛劉喝酒劃拳，忘痔、西網
謝唱大戲，一夥人酒已過量，嗓門越來越大，場面亂成一團..實在不象樣子，老馬看此情形
繼續下去，准不定要統樓子出洋相，偷偷先去結帳..
老馬結完帳回座發現戲碼已改..。黑毛劉趙胖倆人杠上了，開始自吹自擂釣技精通，漁獲
豐碩，雞規（牛皮）越吹越大，誇大的讓人只能當傳說或神話來看待。釣魚人嘛！那個沒這
毛病...只是倆人吹的太離譜，難以使人信服，“ 唬爛無罪，膨風有理”所說瘋言瘋語，足
以列入唬爛金氏世界記錄……或直接送入龍發堂接受治療。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這對
活寶一見面就亂小（胡整）愛“搭嘴鼓”（抬杠），嘴硬的很，誰也不服誰，旁邊的西網謝
再三煽風點火，將局面炒熱助長到陷入Ｘ變數漩渦邊沿，老馬立即殺出滅火，提議到他家泡
茶，轉移陣地變化話題，免得三寶情緒失控....。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喝什麼茶！
還沒盡興那..換個有“粉味”的地方再喝。』趙胖豪情萬丈的吟唱詩仙李白“將近酒”，
把名句齪置，思起淫欲來..。只是『自古聖賢多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這票只能稱
“剩嫌”（廢物惹人嫌）的傢伙，一見到酒就貪杯不知節制，常因此露出醜態...。這時已
經快到黃昏時光，突然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雷聲隆隆的跟著響起，大雨隨之而來，打得
路邊鳳凰木上的紅花散落滿地..雨送黃昏花易落啊！。讓老馬感覺好像老天也在禱念臭屁光
的仙去，老馬觸景傷情、感傷不已...。
老馬忘掉臭屁光的缺點，只記得他的好處，懷想年前冬日，兩人啖“蔥燜黑毛”、熱
炒白毛腸、燙清酒、暢飲論釣魚，好不寫意。如今痛失同好，人鬼兩隔，只有暗自神傷獨
飲，無法與阿光暢飲，同消萬古愁了...。『望門投止思張儉 忍死須臾代度跟 我自橫刀向
天笑 去留肝膽兩昆侖..』死要死的轟轟烈烈，老馬為阿光輕如鴻毛的如此死法甚為不值...
但又徒乎奈何！天要下雨，人要掛點，隨風飄逝罷....
說起阿光這個人，評價兩極，有人輕蔑說他一招半式晃蕩東北角，像沒頭蒼蠅四處瞎逛
..。也有人贊他釣法細膩、專注、認真、癡迷、經歷二十多年風霜雨露已臻至“竿出無形”。
趙胖就第一個不服氣；「他奶奶的，憑這點屁大本事也能算會釣魚？縱有釣到，也是魚沒長
眼睛！還有人稱他為大師吶..我呸！」。就是嘛！世上本沒有大師，只是叫的人多了，也就
成了大師，被叫久了，自以為不凡臭屁起來...。好、壞之間，往往很難去判定，每個人都有
不同的標準與看法。而阿光的性格愛、憎、分明，亦正亦邪喜怒無常，除了朋友就是敵人，
沒有第三種選擇。雖說每個人都有過去，有愛恨情仇，只是他的敵人多過朋友太多....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人不可一日無錢，阿光時運乖張，龍困淺水，阮囊羞澀，沒權
也沒錢，眼見小人都沒得做了，只余留丁點自尊支撐..。靠一點積蓄過日子，和釣友出門
釣魚免不了摳算一點，偶爾占些便宜，但這不是阿光的本性，也不是他願意這樣啊！釣友
來糾不好拒絕嘛...每個人都有煩惱，只是滋味各有不同...。
『歎天地幽幽獨悵然淚下 窮途已盡行焉往，青眼忽來涕欲來..』颱風夜阿光睡不著，
持酒勸晚風，且向雨中照，想到際遇不免感傷..別說『達則兼善天下』，連『窮則獨善其
身』都未逮，讓人青眼，朋友嘛！合者來不合則去，犯不著受窩齉氣 ...阿光選擇做一條
狼，孤獨的狼，也不願像狗一樣舔人腳丫，搖尾乞憐...
阿光拿定主意，賣掉借步釣魚的老爺車...。廣發武林帖，昭告所有熟識釣友（人緣不
佳，其實也約沒幾個人），在澳底“黑白毛”訂了兩桌海鮮，答謝之前所受點滴好處。
收到帖子的釣友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殼，不知阿光葫蘆裏賣啥膏藥。黑毛劉打電話給教
官，問說；『是不是臭屁光生日，要不要湊份子合送他一支Gama一波手竿。』教官狐
疑的說；『好像以經過了，該不是中了彩捲罷！要不然這麼神秘，都問不出緣由？』，
一旁的趙胖憂心的想：『莫不是要落跑，好加在沒借錢給臭屁ㄟ，趕緊通知常攪和的釣
友，不然可沒得討了！』，仨人肚腸內裝滿疑惑，約好同車一起赴會。
“黑白毛”是東北角俗擱大碗又好吃的店。大夥釣完魚常去那小酌一番，不過都點些
小菜，配自個釣到的魚鮮，捨不得叫貴貨，畢竟釣魚是挺花費銀子的嗜好，能省則省，
細水長流嘛！ 大夥如約陸續到來...。阿光看看該來的都來了，吩咐“內將”可以上菜，
並且拿幾打海尼根和果汁來，幫西網謝、三點半、柱仔、幾個倒滿果汁啤酒，另外再掏出
一瓶藏在床底多年的軒尼士ＸＯ，為善飲的黑毛劉、教官、魯老師、老馬、等人斟上。請
大家舉杯隨意，自己連幹三杯表示敬意...掰下龍蝦頭，西網謝邊吸腦膏邊問；『ㄚ甘系娶
細姨？那Ａ沒看到相好的來，金屋藏嬌藏起來喔！』教官挾一塊鮪魚肚沾芥末送入口中...
蒸石斑、烤鮭魚、軟絲卷、炸明蝦，等一些好料陸續上桌，大夥毫不客氣，盤盤淨空
不留殘渣，劃拳喝酒好不快意...。老馬為人沈穩，覺察阿光表情怏怏有點落寞，好似滿懷
心事，趨前搭住阿光的肩膀，輕聲的問；『有啥心事煩惱？要是有困難，眾兄弟在此，說
出來大家一定會想辦法為你解決！』，老馬說話的聲音雖然細小，卻為有心的西網謝聽見
，幡然醒悟…暗叫不妙，中計了！所謂「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臭屁ㄟ花大錢擺場面，准
是要起單刀會（注）借銀子啊！顧不得向阿光要代墊的釣竿小錢，藉故肚子痛、痔瘡發作、
小姨子月經來...總之想盡理由溜號，以免口袋大失血。
阿光看見西網謝眉頭微皺、眼珠亂轉要先離席，心裏知道他想岔了，懶得挽留任他離
去。看看菜快上完阿光舉起雙手止住大家的喧嘩，清一清喉嚨，示意有話要向大夥宣告；
『大熱天麻煩大家來這裏聚會，一來是為還以往的人情，二來是澄清不欠債務，若有遺忘
不記得的請現在講出來！過了此刻以後別怪沒了，來！完手中的酒，從此和大家一刀兩斷
，割袍斷義。』說完仰頭喝完殘酒，摔破酒杯，留下裝於信封內還給西網謝代墊的釣竿錢
，在大夥的錯愕當中，頭也不回的搭上計程車往馬崗方向離去...。
瓜熟了會自己掉落，人終究早晚會歸西吃冷豬肉，管他世態炎涼，花自飄零水自流，海
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阿光到了馬崗“四角窟”，拿出博魚無數，反撥力適度極為尬手
的3號21尺釣竿，綁上鋼絲鉤，掛上在“黑白毛”凹來的草蝦，往腳邊趴下釣組。耳機中
同時響起李泰祥譜曲李格弟詩句的歌曲....
告別～～
我醉了 我的愛人 在你燈火輝煌的眼裏
多想啊！ 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淚流到夢裏 醒了不再想起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 你的歸你 我的歸我.......
請聽我說 請靠著我 請不要畏懼此刻的沈默
再看一眼 一眼就要老了 再笑一笑 一笑就走了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 各自曲折 各自寂寞
原來歸原來 往後的歸往後.....
歌曲才剛播完，阿光看到浮標上的螢光棒，速！的一下埋入黑暗的海水中，水底的力道
兇狠無比，釣竿彎到手把節，阿光叨住魚線不放，水底怪物猛的往外沖出，就在要斷線的
當下，阿光臭屁的大叫一聲～爽！....縱身跳入湍急的海流當中...
幾天後石城定置網附近撈獲一具浮屍，右手緊握釣竿，左手拇指及食指猶摳住一尾六斤多
的老白毛鰓蓋不放....。
阿光如願了，化身為一隻孤狼，遊蕩東北角各處釣點，高傲地站在高處岩石上，凝視
遠處，對孤懸的半月昂頭嚎叫，好似無垠的空間任他自由自在的笑傲，人世間的愛、恨、
情、仇、愁、都化為一縷輕煙....。
在告別式後的當晚，老馬輾轉難眠，半醉半醒又像睡夢之中，冥冥聽到臭屁光的聲音，
吟唱著；『故人入我夢 明我成相憶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 《全篇完》
注：單刀會～大夥湊同一數目的金錢，免息借予須錢救急的朋友，縱使日後沒還本金，
也不得催討，錢拿出來；就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的打算。
